前段時間和丈夫回鄉(xiāng)祭祖,在塬坡上再次見到兒時的一種美味——地軟。同樣是農村長大的丈夫,看見一溜坡的地軟,像個土財主似的,蹲下胖胖的身軀,無論大小,貪婪的悉數(shù)全揀起,裝進了原本打算裝酸棗的塑料袋子?粗煞蛘J真撿拾地軟的樣子,讓我不禁想起了母親,想起那些年母親揀拾地軟,為我們做包子的情形來。
地軟,又名地耳、地皮菜、天菜、雷公屎……屬念珠藻的一種。藻體最初為膠質球形,其后自由生長,擴展成片狀,長大直徑可達10厘米,廣泛分布于山丘和平原的草地、田埂邊。在老家黃土塬畔,一連幾日的連陰雨后,坡壟地頭上時常也會冒出許多地軟來。因為地軟富含蛋白質、氨基酸等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,可為人體提供生命所需的養(yǎng)份,因此,在過去那個施行計劃經濟,主食缺少,副食少之又少的年代,地軟深得母親的喜愛,每逢長時間的陰雨天氣后,她就會帶上我和姐姐,拿上一個小袋子,去塬上撿拾地軟,為我們改善生活。
第一次在雜草叢生,陰暗潮濕的腐葉周圍,看到長的有點象泡軟的黑木耳的地軟,讓我有點不舒服的感覺。它又軟又黑的身體,像一塊被丟棄的破布一樣,躺在一些腐爛了的枯草枝上,揀起來也沒見有什么根須之類的東西,就那么又軟又黑的一片,或多或少的還會沾有一些腐草或草籽,看起來又臟又難看,等我用手把它身上的雜草捏掉時,一不小心又會把它柔軟的身體捏破,那種粘粘膩膩的感覺,讓我有一種立即想要扔掉的沖動。“這東西是咋來的,為啥會出現(xiàn)在雜草叢生的土坡上,是什么東西變的嗎?”,當我瞪著黑白相間的小眼珠問母親時,母親仿佛故意逗弄我一般得意的笑著說:“這是那些吃草的羊群拉下的羊屎蛋蛋變的。”聽到母親如此說,我竟信以為真,立馬將揀起來的地軟全扔了,母親好像“陰謀得逞”似的哈哈大笑了起來。“這傻丫頭,媽媽逗你的,這不是羊屎蛋變的,而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一道營養(yǎng)豐富的美味……”說著母親幫我撿起了扔在地上的地軟。
由于生長環(huán)境的特殊,地軟清理干凈不太容易。母親帶著揀的地軟回家后,先一個一個的將那些肉肥一點的,個頭大一些的地軟挑出來,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將附著在上面的柴草一一捏除,最后再用清水淘洗四五遍,地軟上的泥沙腐草等贓東西差不多才能處理干凈。這一過程,差不多要耗費母親多半天的時間。要做地軟包子了,母親會選擇家里平時舍不得吃的、比較金貴的白面粉,和的軟軟的做成包子皮,再買些平時舍不得吃的豆腐,切成黃豆大小的小塊和地軟攪拌在一起,撒上調料做成包子餡。母親包包子的速度很快,只見她左手拖著放了餡的包子皮,右手轉著圈每隔大約
望著熱氣騰騰、香噴噴的地軟包子,我伸出手去就想抓,母親趕忙拍了一下我的手:“小心燙手”一邊說著自己卻抓起一個,兩只手一邊左右倒換的捧著,一邊對著包子吹氣,等包子稍微涼了些才遞給我。我抓起包子就往嘴里送,這時地軟包子柔軟爽滑的口感、特有的清香就填滿了口腔,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和幸福就溢滿了胸腔。如今吃地軟包子已不是什么新鮮事了,但在那個時候,這地軟包子卻是我們能吃到的最美味、最可口的食物。當我拿了一個地軟包子遞給母親,讓她吃時,她卻說:“媽不喜歡吃,你們正長身體呢,喜歡吃,就多吃幾個”那個時候的我天真的相信母親真的不喜歡吃地軟包子,全然不知母親的一片苦心,在未來的幾天里,和姐姐心安理得的吃完了所有的地軟包子。
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,臨行密密縫,意恐遲遲歸。從撿拾地軟,到做成地軟包子,差不多需要一整天的辛勞。母親為了改善我們清貧的生活,讓我們能夠吃上一口清香美味的地軟包子,增加一點營養(yǎng),再辛苦她也不覺得苦,也覺的是值得的。望著老公塑料袋里越來越多的地軟,母親近年來衰老的模樣又浮現(xiàn)在了我的眼前,我的眼眶有點濕潤了。是啊,母親老了,腿腳不便利了,再也不方便上山撿拾地軟,為我們做包子了,但她做的地軟餡兒包子的香味,卻像生了根一樣,永遠在我的記憶里回蕩悠長,時時記起。(動力能源中心氣體黨支部 趙娟妮)